佳處徑須攜杖去

 六月底, 僅管沒有蟬聲和鳳凰花開, 夏季仍是勢如破竹地轟然展開.

養死了一批植物之後決定金盆洗手的我, 看著好幾包買的送的種子, 又有一種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想秉持履敗履戰的優良古訓重新來過. 仔細閱讀了所有印在包裝上其實大同小異的文字, 拿了三包據說是"plant in early summer"的種子: Lavender, Cosmos, and Canterburry Bells.

這回決定遵循鄰居的指導: 先拿個很淺的盒子, 上面鋪一層餐巾紙, 種子放上去, 再蓋上一層餐巾紙, 然後灑水弄濕. 鄰居說, 因為衛生紙濕了會變透明, 這樣植物發了芽就會看到, 就可以把它們移到土裡去.

呵! 這方法果然管用. 我上回小心翼翼地一顆顆種的種子什麼芽也都沒看到, 這樣光種在紙上灑水它們卻很快地發了芽!

每天都我像呵護寶寶一樣地, 掀開上層的餐斤紙一顆顆種子巡視著. 越小的越快發芽, 也不過幾天的功夫, 我就得疲於奔命地把細小到連拿都拿不準的發了芽的種子放到另一盒裝好了土待命中的小盆子上. 想想看, 至少有七八十顆喔... 沒注意到的話, 第二天回來小芽可能已經抓緊了鋪著的紙, 一不小心就會把種子拔起來而芽卻留在紙上...

So, anyway, 小芽們長了出來, 還生機蓬勃地成長茁壯. 當初光看左上圖那幾棵小葉子就已經讓我感動了很久 -- 至少, 是踏出了一大步了!

又過了兩三個禮拜, 小植物們就長成左下圖那樣, 接下來還要移植一次到比較深的容器裡是個大挑戰, 但成與不成, 事情發展到此, 發芽率如此之高, 連葉子都可以長了好幾片, 我心足已.

右上圖那是後來沒有耐心一顆顆搬種子, 就啪啪啪地都給倒下去, 密密麻麻長了一片, 近看還有點恐怖, 但也令人忍不住贊嘆生命力的旺盛. 它們努力地長高, 也是十分細小的兩片葉子挺挺地張開著, 可是根札得不深(有些甚至沒札到土裡), 不久之後就一棵棵倒下了, 消融到土裡去了.

緊接著, 左圖裡有著紅色枝幹的植物們也前撲後繼地一個個陣亡了.

是種得太擠, 有限資源的不夠造成? 還是大自然裡命定的, 多產著是因為折損率高?

樹當然是前任屋主留下來的, 去年我蜻蜓點水似地, 幾個禮拜才回一次家, 斷斷續續有看到樹在結果, 但直到七月初過來時, 公公端出幾個紫得發亮的李子, 說是後院摘的, 我才知道那棵樹是李樹. 



不過來去匆匆, 我也沒機會去摘果子, 公公給了我幾顆帶回去San Diego, 想說姐妹淘一個人發個幾顆嘗嘗這難得的甜美多汁, 等飛機晃到San Diego, 一盒吹彈可破的鮮美李子成了李子湯, 都撞爛啦!!

今年李樹開花的時候我就開始了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漫長等待. 期待當然是那柔軟汁多甜蜜的李子啊, 害怕當然是在我一年不聞不問的情況下, 李樹是否能安然無恙地再次結實累累以報眾生呢?

等到樹枝上開始出現青青的果形時我才赫然想到應該要施肥. 朋友說應該冬天時就要失肥, 不過亡羊補牢猶未晚已, 我還是很誠懇地去買了肥要來給它補一補. 但不瞞你說, 那盒肥, 至今還躺在櫃上, 不曾開封.

然而, 生命總會找到它的出路. 李樹仍是不屈不饒地輪迴著生命的歷程, 開了花結了果.



為了摘高枝的李子, 我還去買了根長長的fruit picker. 可是我的技術不好, 摘了一顆可能伴隨著會有三四顆掉到地上. 滿地的李子約有摘到手的1/4, 而你看到的約有總量的1/4. 我懶, 沒有天天去尋房的熱情, 不管熟的快熟的還要等等才會熟的, 一摘就好幾盒, 擺了買桌子. 每天一回家迎面就是撲鼻的李子香, 比什麼芬香劑都還持久誘人.

心動嗎? 想嘗嘗吃過的人都贊不絕口的美味嗎? 明年六月來我們家摘李子吧!! 

買來的12顆百合, 八顆白色, 四顆粉紅色. 八顆種在前院, 四顆種在後院.

海芋開花的同時, 旁邊的兩顆百合也發了芽. 有50%的成功率其實已經很令人感動了. 只可惜其中一顆百合長了一半就枯萎掉了, 新生的嫩葉變為褐色, 然後就不長了. 細究一下, 旁邊幾隻蝸牛很難跟我證明牠們的清白. 

那一陣子剛好天陰, 又下過一場雨, 隨處都會看到一堆蝸牛爬來爬去的. 我自從看了電影"小宇宙"裡以長時間(相較於整部紀錄片的片長)介紹兩隻蝸牛相濡以沫, 水乳交融的畫面之後, 總覺得世間最纏綿悱惻的"愛情"電影莫過於此, 所以雖然蝸牛實是花園裡的害蟲(吃了好多海芋), 總是不忍心下殺手. 不過這一回真的是多到太誇張了, 吃了海芋吃了玫瑰連還是小嬰兒的百合都不放過, 我氣呼呼地立即去買了來殺蝸牛的藥, 前院後院佈下天羅地網, 無一細節放過地大舉灑藥. 隔兩天再去察看, 死掉蝸牛的數目還是遠遠超過我平常看得到的, 遍佈之廣, 讓我還是會不小心踩到已經沒有生命的蝸牛殼, 清脆一響, 還是甚為驚心動魄, 害我好一陣子不敢去院子, 至今仍是小心翼翼看清楚了才敢踩下每個腳步...

碩果僅存的那株百合, 後來因為不明原因傾倒. 前任屋主在後院鋪有一層黑色塑膠布之類的東西防長野草, 我是在那之上堆了土來種百合和海芋的, 不知是不是土堆得不夠高, 球莖埋得不夠深, 所以撐不住倒了? 但即使如此, 還是結了兩個花苞, 而後在不甚久的等待中, 開了花.

而此時, 前院有三株百合也開始冒出芽來, 雖然慢了許多, 總算是有了生機. 

話說今年初春的時候, 我突然興致勃勃地想來種花.

前院那一片小花圃清過之後, 當時是光禿禿的土壤地. 翻閱了許多nursery的catalog 跟手邊有的園藝書籍雜誌, 不惜工本地買了來種子, 根據顏色和植物長成後的高度, 我都畫好了平面圖想好了誰要長在哪兒, 想像中的花開似錦似乎已是水到渠成.

我還去買了那種培養種子的小方盒, 買了土跟potting mix, 買了寫花名的牌子, 買了澆花用的水壺, 買了各式噴頭跟管子很努力地在後院研究如何拉線佈灌溉網, 一付就是玩真的模樣.

大部分的種子放到小小的培養盒裡就再也沒見天日了. 唯一有長出來的是Lupin, 我們一直覺得這就是中文的”魯冰花". 可是它們長到四五公分高的時候也就紛紛原因不明地倒地不起.

後來我把整盒的土連種子一起丟到花圃裡去讓它們自生自滅, 應該是回天無力吧.

隔了一陣子不死心, 翻出去年在超市買的一包一塊錢的那種所謂"hardy"的種子, 剪開兩盒, 灑到車道旁的另一塊也是光溜溜的小小花圃. 包裝上說7-10天會發芽, 70天會開花, 三個月過去了, 一棵小芽也沒看到, 至今渺無音訊. 而就在同一地方, 去年還自動地就長出了一叢很漂亮的橘色花叢呢, 或許是前任屋主的遺澤吧!

一直到春天真的到了, 我開始在home depot或orchard hardware supply看到漂漂的花開, 一顆屢敗屢戰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這回我不買種子了, 買球莖!! 12顆百合(一顆算起來不到一塊的那種)跟兩棵海芋, 還有四顆忘了名字的.

諾, 這就是我辛苦了幾個月, 至今唯一好不容易能健健康康長大, 快快樂樂地開花的一株粉紅海芋. 

 

剛搬進去我們歷史悠久的"新"家, 還在屋裡整理東西時, 我弟就已經把屋裡屋外前前後後巡過一遍了。

"阿姊, 你們家有種芋頭耶!"

這年代還有人在種芋頭? 跑去後院看看, 芋頭就種在其中一個房間的窗下邊, 幾顆排排站站好, 半露在土外面, 很可愛。

芋頭長大之後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