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處徑須攜杖去

2008/02/16

離開"海峽", 我們沿SR4往東(經過了一個叫Port Chicago的地方, 還有個叫Pittsburg的城市), 轉SR160往北。 SR160沿著Sacramento River往上游走, 先在河的東岸, 過橋到西岸去, 又走回東岸。 根據地圖, 河兩邊都有道路, 不管怎麼走都成。 我們的目的地Locke在河東, 所以在第一次過橋處我們沒過橋, 繼續往前走(有個SR160 detour的牌子也是指示往前走)。 SR160是景觀道路, 這一路的河景也不讓人失望, 很是漂亮。 河面寬平延伸向遠方, 讓人想用"浩浩蕩蕩"來形容, 可這河無波無浪, 靜靜在夕陽下閃動著水光。 兩岸沒有垂柳, 但有成排的樹木在淡淡的風中守候。 葉子還沒長回來的樹木們枝椏繁密, 讓黃昏的溫暖色澤烘灑得簡麗耀目, 溫柔極了。 只可惜雙線道的鄉間小路走來雖然舒服, 卻沒有任何路肩可以停車欣賞風景。 來往Sacramento又不趕時間的話可以走走這悠閒的河濱喔! 比I-5漂亮多了。 (往北要收過橋費)

話說我們一直在河的東岸往北開, 來到另一座橋前, detour的牌子再次出現, 指示要左轉過橋。 我堅守右岸, 繼續往前走, 只是這路越走越小, 路況甚差, 越想越不對, 決定回來過橋。 過了橋後我覺得應該要右轉繼續往北, 可是有個指標說Walnut Grove左轉, 那就先相信它吧。

不知怎的沒看到Walnut Grove。 正當我們想說該不該要U-turn往回走時, 出現了大大的Locke指標。 我一直沒想通, 為什麼我們一路沿著河往北走, 左轉又左轉之後居然還是往北, 居然還是在河的東岸! (我從當時為此困擾到現在, 剛剛終於想起在google map上看衛星空照圖, 終於了解是怎麼回事了...你了解了嗎?)

Locke。 樂居。 這大概是廣東話的發音吧。 我們將車停在馬路邊, 下來逛這個有人說是ghost town有人說是semi-ghost town的小鎮。 Main Street轉進來才發現裡面有一大片看起來乾淨又安全的停車場--下次要記得開進來, 在車速快的路邊上下車危險。

其實有點訝異看到不少遊客的(原來不是只有我會來看這種沒落的小鎮)。 一條Main Street短短不到兩三百公尺, 我們來來回回遇到七八組遊客, 多是兩人同行的青壯年couple, 每一組都至少有一人很認真地觀看/拍照。 這是個"有名"的地方嗎? 我應該是在Ghost Towns of Northern California(這本書圖書館有)看到的, 記了下來是因為很容易可以把SR160排進作為I-5替代道路的行程中, 倒也不是對所謂的"Chinatown"有興趣, 但只要是曾經繁華, 我都會想一探的。

Ghost Town一般指的是已經荒廢無人居的城鎮, 所以目前大概還有八九十人居住於此的Locke實在不能算是Ghost Town。 一個鎮三條街, 站在街頭可以望盡街尾的小小鎮。 很難想像它全盛時期擁有1500人口, 養得起九間雜貨店, 六間餐廳跟電影院旅館等等的模樣。

1915年, 隔壁的Walnut Grove的中國城被一把火燒掉, 當地的華人決定該是蓋個自己的村的時候了。 這裡的地主是George Locke, 他同意讓Lee Bing(李賓?)率領的華人團對在此蓋屋建村, Locke原名Lockeport就是從他的名字來的。 整個村在1970年被列入national historical places, 又在1990被列入National Historic Landmark, 為的也就是它獨一無二的"華人蓋給華人住的"社區形式。 除了有三棟建築在1912年Locke建村之前就已蓋好之外, 大部份的房子都建於1916年。

曾經很純的華人社區。 居住。 工作。 曾經是鄰近這一帶每週工作六天的華人勞工假日來排憂解悶一掃鄉愁的地方。 這些華人移民一直要到1952年原先的移民法案被判定違憲而修法後才能取得公民資格, 在此之前, 非公民的他們, 只擁有房子而不擁有立於其上的土地。 當這些人的小孩長大後, 受了好一點的教育, 就慢慢搬出去加入美國主流社會, 如今只剩下十個華裔還住在這, 其他都是白人了。

抵達時已經快五點。 要拍照光線還行, 可店跟博物館都關門了, 無法入內緬懷。 跟其他的遊客一樣, 只能在街上走著逛著, 感受歷史的氛圍。 說真的(我好像說過幾百遍了)歷史在美國都不夠久不夠遠不夠讓人發思古之幽情, 要在亞洲或其他地方, 這些老房子早就拆的拆倒的倒, 或是蓋起新式的樓房(找得到人來住的話)或任其無條件荒蕪荒廢了吧? 而它被保存被觀光。 而我在此佇足拍照。

美與不美? 站在現場的我認真地想著。 看著照片的我認真地想著。 到頭來, 就是紀錄一段曾經吧。 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地方, 曾經有過這樣一群人, 曾經有過這樣一段時光。 歷史跟建築都是可平凡可非凡可無味可美味的食材, 端看怎麼樣烹煮。 經常, 歲月是不可或缺的配方之一, 或大瓢或小匙, 加了時間來調味, 滋味就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