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22

第二天早上九點才出發, 所以可以舒服地睡到自然醒再起來收帳篷。 夜裡上廁所只要沿著步道往下走到山凹後沒人看得到的地方就行, 可大白天的, 當然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開闊場合行此等人生大事, 所以要下到海邊, 靠山壁遮掩。 昨天行來還有幾十公尺寬的沙灘在漲潮的此刻只剩下不到一公尺, 要閃到能遮住視野的山璧後還要在海潮漲退間的空檔快跑而過, 伴隨著就在身後幾步路處的驚濤裂岸聲, 而前方的山壁上滴滴答答地淌著水, 漲潮高峰期的浪絕對襲捲得到此, 頓時又覺得海的壯闊人的渺小。

我們的營地轉過山凹長著一大片的California Poppy, 可惜昨晚到時已晚, 今早出發時太陽又還沒爬過左邊到高聳的King Range, 所以沒見到它們恣意張放的模樣。 這一天的前大半段都走在平坦的舊吉普車道上, 昨日的狂風在此掩聲息鼓, 只剩得清涼的海風柔柔地吹, 晴日朗朗, 步道兩旁綠草野花盛開, 山坡以溫馴的角度傾斜而下, 往前看往後看都是一波波順勢入海的山崚, 因距離遙遠泛著朦朧的藍, 果真是這一段路上最讓人喜愛的步道。

昨天跟Cathy聊天時她就一直強調跟著自己的步調走就可以了--尤其她發現我也喜歡拍照, 雖然她常會回頭看看隊伍拉得有多遠, 但如果我是因為要拍照而走在後面, 她就沒有必要因此而等我啊。 因為怕多拍照落後得太遠, 第一天我可是很節制的 -- 雖然我總是覺得不明白大家都拼命地往前衝, 都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美麗多駐足幾秒鐘 -- 聞言我真是大喜, 這一天就昴足了勁來拍照。 說是這樣說, 但三天下來我也才拍了172張照片, 真的可以算上前幾名的少吧。

今年的雨下得晚, 三月整整有25天在下雨, 一直到四月中才終於雲破天清, 所以野花盛開的時間也都往後挪。 這細細白色花瓣排成一圈圈的植物我見過一次, 只是實在太小又太容易隨風晃動了, 一直沒紀錄成功。 這一回一路上看到不少, 趕快拍下來。 還有經過幾片盛開著紫的Lupine, 一整片的紅(因為距離遙遠看不出來是什麼花)錯落在翠嫩的綠中, 和一大片的Douglas Iris!!! 放眼望去盡是隨風搖曳的藍紫, 在陽光下閃爍著, 好感人!


Lupine


Douglas Iris

早上起來時鞋襪已乾, 舒爽地上路。 第二天仍有不少河要過, 有一次還得順流而下頗遠處有一堆倒木橫陳的地方走獨木橋似地過河, 結果又在一條很窄的小溪失足--溪很窄, 像小水溝似地, 不似其他河流散落著諸多山上沖下來的大小石頭, 雖窄但一步又跨不過, 腳一踩咕嚨水就灌進去了, 之前的辛苦都白費了! 照片中的這條河看起來難, 在Conrad的幫忙下倒是乾爽地度過。 我本來走在他之前, 來到河邊左看看右看看, 決定讓他先走。 可是人家會過河的能力還是夠強, 我又掙扎了很久才踩過那塊斷木上到岸上。 過河時要有兩隻拐杖真的會好走許多, 但我只帶了一隻。

之後又下到海邊 -- 走著走著路就不見了, 我們在離沙灘有四五公尺高的地方, 沙波以近似垂直的角度下切, 於是各憑本事, 或溜滑梯下去或以凌波微步, 下到海邊。 一開始走沙灘我就開始落後, 剛剛一路領先的優勢慢慢被追回來。 還好這一段沙灘不長, 不久之後再回到步道上。 走著走著來到一片崩壁前, 窄窄的步道從中穿過, 甚至還有路基流失的空隙, 是唯一景觀特異的地方。

接著很神奇地出現了一片小樹林, 鑽出林子後居高臨下的視野開展, 讓人禁不住叫好。 步道在此以大轉彎的方式繞了半個圓下坡, 之後則筆直地沿伸向遠方。 兩旁的草原上有著各色的野花綻放, 紅的黃的白的粉的, 在春的原野上盡情地揮撒生命力。 但見遠方山凹處正風起雲湧, 虛無縹緲的雲霧裊裊, 纏綿著山嶺, 豔陽下的實際竟也有些如夢似幻了。 這一片山海交接處的草原叫做Big Flat。

見我不停地拍照, 走在我後面的Steve在超車時笑說: "你真的怎樣拍都拍不夠耶!" 說真的年紀見長, 真的會開始有那種"不管我們怎樣珍惜的任何事物有一天終將隨著生命雲消煙散"的感覺。 What for? 只是現在拍照多半還是為了回來後可以跟無法前來的人分享一下我走過的風景, 大抵還是坦然多了。


回首來時路

因為貪著拍照, 走著走著我就遠遠落後了。 步道轉了90度之後大家停下來討論要在哪裡吃午餐。 說真的也是該累了, 從九點出門到現在快一點半了, 都沒休息呢! 決定了過了Rattlesnake River之後才吃午餐, 我就開始仰首盼望殷殷期待著河到底在哪裡。 雖然還在步道上, 可腳下的步道此時成了細軟的沙地, 又是舉步唯艱的惡夢。

這一天的好天氣到此結束, 自此陰霾的天和低沉的氣壓取代了耀眼的陽光, 風也跟著飛揚了起來。 兩頂橙紅色的帳篷成為灰色的沙地上唯一的顏色。 左方有一片樹林, Cathy說她們也在那邊紮營過。 河離剛剛討論的地點不遠, 只是河面寬廣, 浩浩湯湯, 不像先前石塊遍佈的激流奔騰向海, 這裡靜水流深, 有些地方還深得像水潭, 泛著青色。


在岸上的是Lloyd, 最右邊已經坐下來的是Cathy


我在最左邊

斷木, 木板, 倒木疊一疊, 就成了過河的橋。 我順手在河岸上選了一根木頭當拐杖, 可以兩邊平衡。 Cathy打頭陣, Bonnie居次, 然後是Steve跟russ, 再來是我。 Lloyd背著手在河邊觀望, Conrad拿著相機往下流幫我們取景, Marie思考了一下決定換涼鞋渡河。

前進的速度很緩慢, 我站在陰風冷冷的河中間, 望著腳下清澈的流水, 兩手的拐杖擺弄著。 約過了三分之二的河, 有兩根倒木跟河面呈平行方向, 隔了有一大步寬。 russ一腳跨過, 我打量了許久, 決定還是沿著倒木走到交會的地方再換到另一根上面。 之後離河面約還有四步路之搖, 跨越其上的是好小的一根圓木 -- Cathy到了這裡就跳下水, Bonnie決定用跨坐其上的方式前進, 結果到了最後一步居然整個人栽倒, 還好沒弄濕。 Steve跟russ用跑的, 我決定採Bonnie的方式, 用坐的坐過去, Marie來到旁邊說可以扶我, 於是我算是蹲坐的過去。 Lloyd考慮了一下決定接受Marie的肩膀讓她幫忙扶著, 還跟Conrad說這樣絕對不會後悔。 Conrad拍完照咚咚咚就來到同一地點, 一一詢問大家是如何過最後一段之後回答Lloyd說, 是可以啦, 只是logically他應該想辦法自己過才是, 於是就用他自己的trekking pole過了河。

 

 

 

過完河, 我們坐在河邊休息了半個小時兼吃午餐, 繼續上路。 接下來的草坡是Miller Flat, 可惜太陽已經躲得不見影子, 一付風雨欲來的迷茫。

之後又再下到沙灘上, 這一段路因為有潮汐的考量, 也是我們今天賣命趕路的原因。 來到原訂紮營的Spanish River旁, 他們說接下來不擔心潮汐了, 先休息再說。 其實我有點納悶怎麼不先過河再休息, 還想說會不會其實不用過河--因為這河看起來更為湍急, 應該更不好過。 河對面有一家人在玩耍, 小孩開開心心地蹦蹦跳跳著, 他們的營地就在河床上一個搭起來像棚子的地方。

休息了許久還是決定要過河。 一行人上上下下地找尋比較好過河的地方。 Conrad本來在睡午覺, 在我們不知如何下足的時候突然在河中間冒出來, 還在石頭上跳來跳去的幫我們勘察哪邊可以踏腳 -- 我們班那些會爬山的人也都是這樣輕巧地在亂石急流中藝高人膽大地跳躍著 -- 真不知這是與生俱來的能力還是可以練習來的

接下來就是一路的沙灘直到晚上紮營點。 我們又多走了約2mile左右, 這樣明天的路就只剩下5mile。 其實在紮營處就可以看到5mile之外的Shelter Cove的燈光 -- 反正天色還亮, 真想就這樣直接走回家算了。 不過昨晚睡得不錯, 我倒也是想念著在帳篷睡袋裡的黑甜之鄉呢。

營地分上下層, 步道走到底往上爬個坡還有塊空地, Steve/Conrad/Marie就紮營在那。 我本來還擔心面風無遮攔的(左邊前面那頂帳篷是我的), 這一夜倒是無風。 離海最近的一塊平台上堆了有一些柴, Conrad跟Lloyd再撿回更多柴之後就可以起營火。 這一晚russ朗頌了他為每個人寫的詩--在Spanish River旁休息的時候就看到他躲在一旁振筆疾書, 我還想說他寫起日記來了, 原來是在寫詩! Steve講了John Muir的故事, 之前他是John Muir紀念處的義工, 工作內容還包括扮演John Muir! 一路上他跟我說了一些John Muir的故事, 只是這晚輪到他講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沒聽完我就回房休息了。


Lloyd在起火, Steve在跟他聊天

這一晚我們慶祝Conrad 40歲生日。 是的, 不僅蛋糕背上來了, 蠟燭也背來了! 之前要過河時, Conrad還躺在倒樹上睡覺, 大家開始移動時我聽到Cathy在跟他說, "We are leaving, birthday boy", 我還很疑惑, birthday boy? 這是哪門子綽號啊? 原來星期天是他40歲生日, 大家還寫了卡片祝他生日快樂。 回來之後才發現, 4/23也是John Muir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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