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步道是今天最讓我期待的重頭戲。 先不說凍原這種特殊地形(在我唯一會玩的computer game裡, 它是一格白白的長不出糧食也無法開採的無用之地), 放眼望去, 遼闊的淡土黃地溫柔和緩地起伏著, 看似貧瘠, 稱不上豐富的顏色卻即為細緻。 是的, 俯下身來, 小人國似的小花小草緊貼著大地的胸膛, 溫存著大地的體熱, 正蓬勃地在短暫的夏日裡努力地成長。
首先我把macro鏡頭留在車上(雖然距離不遠, 在這這麼高海拔行走, 真的有點虛), 其次我想說回程再來拍, 然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水泥步道從路邊的停車場往上走到一座小山頂(看起來像小山丘的爬坡其實已經在12000ft上)。 中間有一條叉路, 通往一處也是平地而起長滿了怪石的地方。 怪石叫Mushroom Rocks, 來自水火久遠的糾結, 長得比人還高。 磨菇頭的黑色片岩(schist)是當年海底的沙泥沉積物等形成的, 來自地底深處的岩漿滲入這些片岩後又慢慢冷卻成淡色的花崗岩, 花崗岩被侵蝕得比較快, 就變成了磨菇柄。
顏色飽滿的苔蘚和地衣是凍原植被中的當家主角。 我是不會分辨這兩種啦, 雖然說有(假)根莖葉的苔蘚(moss)是比沒有根莖葉的地衣(lichen)來得高等植物些。 步道上的牌子甚至還說地衣不是植物, 是由藻類(algae)跟菌類(fungi)共生組成, 前者能吸收陽光空氣和水製造食物大家一起享用, 後者則可以將大家固定, 是合作求生存的良好典範。 地衣還會分泌淡酸質﹐把岩石分解成富含礦物質的土壤。
步道盡頭的小山丘上堆疊著大石塊, 看人家爬上去玩耍, 我們也跟著爬了上去。 看到的景跟剛剛在磨菇石處看得很像, 只是登高還是多了那麼點風蕭蕭的感覺。 天邊的雲跑得飛快, 迅速湧入, 烏雲追著白雲, 遊子似地隨風漂泊。 得跟風向賭運氣, 不敢久待, 從石頭頂上下來, 我們快快往回走, 省得淋雨。
雨下了沒幾滴就變成冰雹。 雲湧入的速度之快, 瞬間我們已經被包圍在一片灰霧中, 天蒼蒼, 野茫茫, 什麼都見不真詳。 原本眾聲喧嘩的步道一時間只剩下我們, 在無邊的冷霧間。 一開始還有點驚喜(去年在黃石公園也遇到冰雹), 但是隨著大珠小珠的清脆變成震耳的千軍萬馬奔騰, 幾公尺外的山友成了縹緲間的朦朧, 而且又密又大的冰雹打起來還蠻痛的, 只想快跑逃命, 別了, 我來不及照相的小花們。
*雨*勢小了些, 這才貪點最後的尾聲, 掏出相機留點冰雹肆虐過的痕跡。 還沒回到步道口, 冰雹停了, 雲也飄走了。 幾道陽光從南邊的雲後滲出幾道光, 空氣清涼, 視野清晰, 剛停滿車的停車場上空蕩蕩的, 只留下我們, 彷彿做了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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