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最後的貴族"有種不能動的感覺(哎, 看到好看的書除了一個好字啥也說不出來)。 沉寂了一早上, 在炙熱午陽下的院子揮汗做了半天農, 調整灑水系統淋了半身濕, 才有了些舒展。 到圖書館借回兩本應該可以不用頭腦的偵探懸疑小說, 擱在腳邊又到網路上來去晃盪, 心裡有點實又有點空。 站到書櫃前盯著那一格買了好久卻始終沒看的書, 取了三本薄的。 這時候需要一些很簡單很簡單的。

可這書也态簡單。 一頁一首詩, 三行半頁不等。 閱畢, 同時啟程的晚餐還沒回到家。 簡媜實在不該寫詩, 我邊看邊悵然。 或許這樣印書成本便宜, 可是不該不該。 她一貫美麗的文字不在詩裡, 又為了言簡意賅而意境不到。 尤其輯二:一念繫三千世界。 文不文, 詩不詩, 得自前朝的陳腐詞彙太多, 不白不文不今不古。 輯三:流水線索則感覺像精簡版的十句話, 要說人生智慧則覺得缺了點餘韻。

於是反倒覺得輯一的詩還好些。

人之卷情人之二標題水草。 我是一株準備遠行的水草。(P.5) 噫, 書外的水草惜書裡的水草啊。 水草沒有準備遠行, 不過水草沉浮在手指下的腦海中的眼睛裡的文字間, 有些漂得不知所蹤。

情人之六江,曲又曲。 十里煙雲的路口, 什麼話都不宜多說。(P.9) 不宜多說, 只宜用眼探路, 因為沒有走的那條路永遠不知會是什麼模樣。

旅人之一一只袋。 旅人的袋繩用夢想做的, 在不願醒的時刻, 愈背愈長。(P.18) 已經不相信流浪也不相信夢想。 希望生命中再也沒有不願醒的時刻, 而該做想做的清單越來越少。

浪人之四撥弦。 瞎婦自有身世, 旅人自有腳步。(P.28) 而大家兀自匆匆走過。

事之卷花事之三孕。 人們若興了賞花的野趣, 你當知道, 是賞我心中的你。(P.50) 和你胸壑中一花一世界的宇宙洪荒。

地之卷來世地之六在迷途。 如果不會, 迷路的故事就不值得記載了。(P.113) 前三句的如果寫得不美, 但迷路的故事總是迷人, 記載更添了多情。

然後看到寫成後記的回音, 才有點釋懷。 她也自知不該稱詩, 然稱小品似乎又有點強作解人。 糾結了兩百多頁的蒼白終於綻出了點亮麗, 不僅是習慣了的她的文字, 還有這以文字安撫生活的寫照。 簡媜還是該寫散文的。

生命中出軌的情事,都當作是遠遊。原本應該端坐綢繆下一本散文集,忽然,小品先來扣門。好比趕路人,明明該尋野店投宿,卻拐彎去探問桃花的開法。

逐漸習慣以文字安撫生活,遇著心情的潮汐,只要坐下來寫幾段不著邊際的文字,彷彿險濤駭浪都近不了身。偶爾必須逼視殘破的現實,也是逃,找家小咖啡館鋪紙,筆一拿出,世界就安靜了。現實當然還在,經過文字裡的南柯一夢,世事好比榕樹掉豆、柳絮拂眼,撿它做啥?(P.217)

......

平生不寫詩,偏偏飲水蜷臥之際常浮現詩的意象。縱使某些文字掉入詩缸,我還是大而化之稱為小品吧!不敢侵犯詩國,惹得蠻夷入侵之嫌。小說之筆若比為大刀闊斧取其勢,寫散文就是木杵搗臼取其精,寫詩的,恰似一支金針度與人。 (P.218)

...

總近二十年來小品、短句篩成一小堆,窸窸窣窣,舊情新嘆交響著。聽在耳裡,恍如多年前曾對遠山吶喊,如今那山才把回音放出來。

若我們在懸崖邊站得夠久,能否聽到前世的回音? (P.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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