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天我們這邊也要疏散, 我們要到哪裡去啊?"
"去朋友家啊。"

可是我們並沒有住在"有點遠又不太遠"的親戚朋友-近到開車可到又遠在不會受到影響的距離。

"如果要被疏散到SBC球場或Oakland球場呢?"
"那就去啊。"
想到要在大得失當的空間人擠人地打地鋪, 實在很可憐呢。 因此睡袋睡墊不能忘, 或許還要記得拎帳篷。

"那我們要帶什麼東西呢?"
"鋼琴帶著吧。"
"鋼琴太大車子裝不下啊。"
"可是鋼琴比較貴啊。"

有點無釐頭的對話, 雖然我們都很認真。 只好兀自盤算著兩輛車可以裝下多少東西。 想想不對, 亂世裡不宜分散, 一輛車裝得下的就是了吧。

禮拜一早上看到Jeff寄出來的信, 標題為"I hope you are all doing well", 才知道火又在燒了。 他家在疏散區附近, 為防萬一, 他們到Orange County的親戚家去了。 後來又陸續收到幾封也是避居親戚家報平安的信, 不過都不是我認識的人。

翻出之前寫的那篇文看日期, 一樣是週末燒起來的火, 一樣是Santa Ana wind肆虐, 前後四年, 只差了一個禮拜。

惦記著要打電話給三桂娘。 搬了一趟辦公室後什麼東西都找不到, 想說回家再打手機吧, 居然電話不在裡頭。 看網路上畫的地圖, 她家也在疏散區了。 禮拜二才終於問到電話, 婉媽媽說他們剛抵達Long Beach的旅館(旅館都滿了呀, 好不容易才訂到一家), 擔心了一天一夜, 雖然還是在voluntary evacuation zone, 還是決定撤了。 離Carlsbad不遠的Rancho Santa Fe也在燒。 之前上班時愛走小路, 都會從那邊經過。

吳爸爸說, 還像辦奧林匹克呢, 婉媽媽笑著轉述。

即使在這樣混亂如逃難的時刻, 婉媽媽的笑聲依舊清亮如微風吹過春天的原野, 甜郁著芬芳, 溫暖愉悅地安撫人心, 遠方的我也才終於平撫下不知在瞎擔心啥的心。

不過火繼續燒, 估計被疏散的人數從25萬到50萬, 連某些沿海地區都在要疏散的行列。 很多地名我都有印象, 只是記不清相對位置了, 點開網路上的地圖, 赫然發現, 原來不只San Diego在燒, 南加到處都有火!

LA在燒, San Bernardino在燒。 坐在電視機前看新聞, 我卻只想轉台, 轉到在播報SD狀況的台。 搖控器按來按去(雖然我們家只有兩台無線的在報新聞), 突然發現, 只因為對那地方沒有感情, 跟那邊的人們沒有關聯, 竟可以冷漠至此! 戰亂, 饑荒, 自然災害... 畫面演過, 卻始終是不相關。 不管在怎樣的地球村, 要感同身受, 還是難啊。

我們--我--實在太渺小, 只能隨它去吧。 一切一切, 即將消失的語言, 即將滅絕的物種, 即將被破壞殆盡的文化遺產, 來不及長大的孩子, 失去家園的人們, 流離失所的難民... 就這樣吧, 因為這一切我終將不知。 或者說, 終將毫無意義。

中午吃飯時Zane也在。 她這禮拜本應在SD出差, 禮拜一到公司被趕出來, 說她不應該在那; 禮拜二在旅館也被疏散, 既然只能remotely work, 她就決定回來了。 "全身上下都是煙味, 連頭髮都是," 她說。 "到處都是煙。 I-5往南也關閉了。 "

"而且真的很多人受影響。 像今天早上他們訪問到一對夫妻", Zane說, "他們的房子沒有保險, 還有兩個小孩, 現在什麼都沒了。 還有個人在他被燒掉的家現場: this WAS my living room, this WAS my bedroom, 講著講著都哭了。"

聽得我們都很難過, 只能無語。

Zane說她昨晚就跟老公很認真地討論, 如果發生在這裡, 該怎麼辦才是。 討論著, 還把她今年要上大學的大女兒抓來一起討論, 比方說萬一失散了要怎麼辦, 因為緊急時她應該會先把小的抱起來。 她沒法三個小孩都揣在懷裡走。

講到我跟老公討論到的疏散, 銀珠很開心地跟我說, 我們可以到她家避難。 我說我們兩家離得不夠遠(~10mile), 萬一這邊真的燒起來, 大概灣區大部分的人都要撤離吧。

接著又講到逃難時該帶什麼東西走。 這是銀珠跟她老公討論的話題, 家裡得備有水跟食物, 以防不時之需。 Zane說她們有兩個保險箱, 重要的證件等都放在裡面, 可以拎著就走。 "這真的很重要。不只是有火災的可能性," Zane說, "我們這裡還會有地震啊。"

是啊, 我們家離要強制保地震險的地方不遠。 還有我們家好像也是在淹水區--雖然沒發生過, 但是有可能會發生。

看來我也該來整理一個箱子。 護照, 證件, 照片, 水, 泡麵 ....

很居安思危的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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