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21-23
24.6 miles - 3 days
In short, 第一天的前三分之一行程, 我超級想念特地留在車上等著凱旋榮歸時要喝的舒跑。 (是的, 兩三個月前開始看到店裡在賣舒跑啦!)。 中間三分之一行程, 覺得如履平地, 背包也不重, 神清氣爽, 走路有風, backpacking一點也不難! 後三分之一行程, "are we there yet?"
第二天的前二分之一行程, 踩著溼答答的鞋襪, 覺得有趣極了。 後二分之一的行程, "還有多遠到營地啊?"
第三天的行程在舉步唯艱中: 為什麼會有人喜歡在沙灘上漫步?
上一次背起大背包, 是四年前的事了。 從去年底, 看著Sierra Club, SF Chapter backpacking section的行程表, 莫名其妙地對於行走在山林裡有說不出的嚮往, 渴望背包再度上肩。 挑了個想像中最簡單的行程: 四月的海邊該是春暖花開, 25mile的平路該是測試到底還能不能背著重裝走路的最好入門點。
經過一番周折終於報到名: 領對Lloyd很擔心我搞不清狀況, 一旦上路了不能回頭大家都麻煩, 所以希望我先去試個短的兩天行程。 結果因為天候不佳, 他們決定取消行程, 卻沒有寄email給我! 我開了三小時的車到步道口, 等來等去等不到人只好自己去走一圈回來, 寫信去問。
Lloyd當然是很抱歉啊, 說願意讓我下次免費參加他帶的團。 我說沒關係啦, 反正收集一個瀑布嘛, 只是因為沒有這個測試, 還有沒有機會去走Lost Coast啊? "You are a very persistent person. From my perspective you have done everything that I requested you to do and it was through no fault of your own that it did not work out as I had hoped." said Lloyd. 於是我終於得以成行啦!
Lost Coast位於加州北部, 全長約八十英哩。 當初開沿海公路的人開到這邊, 看到陡立的山壁,崎嶇的地形和諸多獨流入海的河流, 覺得要開路實在不易, 搖搖頭就把公路往內陸搬, 留下了這一段沒有公路通達人煙罕至的海岸線。 Lost Coast Trail分成南北兩段, 北邊從Mattole步道口到Black Sands Beach (Shelter Cove), 再往南到Usel Beach。 北段沒有什麼上下坡, 可是有大半的路段是走在沙灘上, 而有些沙灘之窄, 在漲潮時會無法通過。 南邊則完全走在實地的步道上, 沒有沙灘, 但是有約兩千英呎的上下坡。
當我走完全程很開心地要報名南段的行程時, 得到報名人數太多已經爆滿的回信。 我又詢問了另兩個行程, 一個沒有理我, 一個也客滿了! 讓我有這會是我今年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backpacking的感覺。 不過這就知道了, 明年要請早。 去Car camp要早早搶登記營地, 連去沒人的山裡backpacking也要搶名額, 真是不容易。
因為我們要由北往南走, 所以需要car shuttle。 大家把車停在南邊的步道口, 再共乘幾輛車到北邊入口。 這一段路約50mile左右, 不過山路蜿蜒, 開了快兩個小時才到。 加上因為潮汐的關係, 第一天預定要走上9~10mile, 所以前一天就在Shelter Cove不遠的一個BLM營地集合。
路不遠, 才250mile不到, 我請了一天假想說過午就出門, 就不用在夜裡開山路。 結果貪看傲慢與偏見的DVD, 看完上路已經三點半, 正是交通尖峰期! 一路塞塞塞塞塞塞塞塞塞到I580轉Hwy101, 不到50mile開了我兩個小時, 然後還是繼續塞塞塞塞塞塞塞塞。 再加上到了Redway要轉local時因為路斷了不通還繞了好久, 到營地都十點多了!
雖然我並不是期待看到年輕的登山客, 但是看到現場的山友們還是有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領隊Lloyd已經退休, 想來也六十幾有了; 副領隊Cathy說她下個月要當阿嬤了; Bonnie小Cathy一個月, 也是62歲; russ五十幾歲, 已經退休了; Steve說他再三四年應該就可以當阿祖了, 他孫子19歲。 只有也很年輕的Marie跟我一樣算是登山界的生手, 她剛上完SF Chapter辦的backpacking beginner class, 繼續打鐵趁熱。 Conrad也是Sierra Club的領隊之一, 40歲, 是會被我歸類為山的孩子的那一型的人。
那一晚當然懶得搭帳篷, 裹著睡袋在車裡睡。 雖然夜裡醒來幾次, 但還蠻好睡的呢!
由於Lloyd還是擔心我會走不下去, 所以指定我開車shuttle, 萬一我不想走了還可以自己回頭。 我實在很想argue說這絕對不會發生, (哎, 這天要多開兩小時車就算了, 最後一天還得多花兩個小時過來牽車再多花兩個小時回到公路上, 而我還是整團裡住得最遠的人呢!), 但第一次跟團, 還是讓人留下好印象吧。
Conrad搭我的車, 他早上六點才到營地的, 所以在車上斷斷續續睡著醒著, 聊聊天。 聊到他說遇到熊的經驗, 最寫實的是在Sequoia NP 的car campground。 他說熊一掌搭在帳篷上, 一壓下來就在他的腿上 -- 隔壁帳篷的人則是帳篷被扯開, 熊探頭進去剛好在四歲小女孩的臉旁, 還好小女孩還太小, 不知道那是熊, 沒有尖叫。 問明了我住在南灣, 他說我可以去爬mission peak練體力。 我說我有啊, 春天草還綠著時會去爬。 他說我應該背著三加侖的水去爬, 這樣才有真正練習到。
車開到步道口時, 天正陰著, 還飄著點雨。 風使勁地颳, 我的外套就穿著上路了 -- Bonnie卻穿著短褲走完全程! 傳統上大家會從北往南走就是因為海風是從北往南吹的, 風勁之大, 我背著重重的背包都有要被吹走的感覺, 很難想像逆風時該怎麼走。
前幾百公尺是在草坡上的平坦小徑, 很不錯的開始, 然後就走到沙灘上。 沙灘含著水時比較飽滿, 還好走, 遇到乾沙灘一腳踩下去就要陷得很深的地方就很辛苦, 隊伍慢慢拉長。 沿路有好些個大小不等的瀑布, 而沙灘上則不時會看到一些美麗的貝殼或各種水生動物的屍體等等。 沙灘走完來到一處離山壁近且比較多岩層的地方, 退潮時的tidepool在右方露出大片的有著很多蜂窩狀的黑色石塊。 實地了比較好走, 可Windy Point名副其實, 是海風最最強勁的地方, 吹得順風的我們三步併兩步, 頗有被吹到海裡的架勢。 強力嘶吼著聊天, 卻只能看著聲音消散在風中。
預訂的午餐地點是在廢棄的Punta Gorda Lighthouse, 離步道口約3mile。 看到燈塔的身影, 第一個反應是: 已經走快三英哩了, 已經走了三分之一的路了! 正開心我總算追上了前方的人, 走近了才發現大家是在換涼鞋要渡河呢! 我沒有涼鞋, 基於重量的考量連脫鞋也沒帶, 想說是不是要赤腳過河, 好心的Marie說她過去後會把她的涼鞋丟回來給我穿, 於是我就開始了這一趟行程的第一次渡河。
因為沒有前人的身影可以追尋, 我只能自己亂走。 水流湍急, 水深處高於膝蓋, 把褲管捲到很高了還是全濕掉, 可是很有趣呢! (有沒有發現帽子下露出來的我的笑容?) 我原先沒有想說要拍人, 只是到了此處渡河, 突然大家都拍起照片來了! 咦, 這樣或許有趣, 我也跟著拍人。 回來看照片, 發現還是這些有人的照片有趣, 而且, 雖然是不認識的團員, 三天混下來也是有相逢自是有緣的情誼啊!
感謝Conrad幫我拍了這幾張照片--基本上只要你看到有我的, 都是他拍的。 他是團裡除了我之外最愛拍照的人, 常會因為要拍照而遠遠地落在後面, 但他腳程好, 一開走一下就追上來甚至超前了。 但也因為他常都在最後, 可以拍到一夥人過河的畫面, 而我呢, 也就只能在大家都過河之後(因為不追隨前人的腳步我就不知該怎樣走才好走啦!)拍到最後一個渡河的他做為demo。
過河之後步道回到舊吉普車道上, 兩旁是綠綠的草地, 不多久來到燈塔旁。 剛好步道兩邊各有一塊空地, 大家各自坐定, 吃點心。 這座燈塔應該是Lost Coast上最常被拍攝的景點了。 燈塔建於 1911年, 那時多霧和崎嶇入海的峭壁造成八起船難, 在1907年一艘載客的Columbia號沉沒造成87人死亡後, 決定在此建造燈塔。 先進的導航設備使得船隻們不再需要燈塔, 於是在1951年二月, 燈塔的運作畫下休止符。
只有Marie, Conrad跟我爬上燈塔去看。 卸下背包頓感無事一身輕, 要走上燈塔的一大段上坡也不礙事。 上樓的樓梯很窄, 來到樓上的洞口更小到真的只容正常大小的身驅出入。 海風還是使勁地吹, 雖然登高, 但再如何望遠也是只有望不到邊的海, 和往南不斷延伸的海岸線。
不知道是燈塔哪一部分的前身沉眠在此。
路邊的崖壁上不時有瀑布傾洩而下。
破碎崎嶇的海岸線。
接下來都走在山壁上的步道, 海浪拍岸就在腳下, 但山壁陡直而下, 我們其實看不到海岸。 僅容一人行的步道在山壁上有時很近懸崖邊, 雖不至於有墜崖的危險, 走起來也蠻刺激的。 這一片綿延的山脈是King Range, 有幾條步道可以高繞到山上。 不多久來到陡峭的Sea Lion Gulch, 不過我沒有看到半隻Sea Lion。 來到下切峽谷的急流河邊。 我們先要貼著山壁踩著河裡的石塊來到比較開闊的岸邊, 再想辦法尋覓路徑渡河。 雖然河面頗寬, 但有一棵很長的倒木在一旁護衛, 小心踩著滑滑的石頭也還容易過河。 過河後的海邊遍佈大小石塊, 在漲潮時這一段無法通行。
你看到的每一脈入海的山壁都是我們行過的地方。
午餐地點在爬上一個小斷崖的上坡之後。 照片上那一片石壁剛好用來擋風。 我往上走了一段路才坐下來, 午餐是奶油夾果醬吐司。 風很多, 吃完後我就走回石壁旁避風, 看盤旋在天上飛的老鷹們, 同時偷偷希望晚上紮營的地方可不要風這麼大才好。
來到一處開滿了野花的山坡處, 雖然步道向前, 但Lloyd領我們穿過一個小門及一棟建築物旁, 回到沙灘上。 自此之後一直到今晚的紮營地點都在沙灘上。 一句話: 累啊。 雖然腳步始終跟得上其他人的步伐, 但還是沒有人家走得神清氣爽的模樣。
說真的, 以前在這時候我都會自嘆年輕的我居然走輸老人家們, 真是有點丟臉, 但這一趟我想的卻是: 如果老人家們都像這樣, 有個願意花時間力氣去做的興趣嗜好--像他們, 一到春天就開始走短行程練體力, 夏天了就上山七天十天不等, 計畫行程調養生息準備裝備, 可不過得充實且忙得不亦樂乎, 絕對不會有閒功夫去盯兒子女兒幾時要娶妻嫁人, 更不會無聊到只能盯著人什麼時候肚子要大起來生個孫子給他們玩消遣寂寞 .....
繼續過河。 這一次比較好過的淺灘離海近, 要趕在一波波的海浪空隙間跳躍過河。 走到後來其實大家都懶得換鞋, 只有領隊Lloyd始終不急不徐地慢慢換鞋, 慢慢跺步過河。 先過河的我好整以暇地坐在河邊的石塊上準備捕捉有趣的畫面。 老實講起來, 這一路不過就山跟海嘛, 雖然自然而原始, 但並沒有特別值得大書特書的風景, 最有意思的就是在過這大大小小十幾條河流了。 由於山崖陡峭, 這裡的河流跟台灣的水系一樣, 都是短而急地獨流入海。 這季節還早加上之前下了一個多月的雨, 水量特充沛。
風大浪更大
第一晚營地, 攝於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拔營之後
四點不到來到預定紮營處。 營地在Randall Creek旁, 渡河後往上游走, 步道又回到山壁上。 這裡有一大片草坪, 讓我們各自紮營。 我一路過關斬將, 幾條河下來都沒有讓鞋子進水, 就在最後這其實不寬也不湍急的Randall Creek敗北, 一失足水全灌進去啦! 順著河邊的大小石塊爬上來有一塊平地, 有人用木頭架了兩條板凳, 坐下來擰襪子, 才知道幾步路的上坡路是我們的營地。 我脫了鞋光穿著襪子踩在茂盛的草地上, 挑了個離眾人都不遠的地方紮營。 一件件東西挑出來之後才發現對我的背包重量貢獻最大的就是這個兩人帳了。 看人家的都很小巧, 真不知當年我幹嘛不是買一人帳? 而且我的帳篷高, 面積大, 風大時特撐不住。
正忙著, 一陣驚呼中發現Bonnie的圓帳蓬被風吹滾開了好幾圈, 接著Lloyd的四方帳也被吹移了位置。 russ跟Cathy的帳篷特小特矮, 外帳的線拉得不長, 卻也不動如山, 讓我覺得我應該去換個這樣的一人帳就好。 一開始還好, 我走到河邊搬了幾個小石塊幫忙壓著固定用的釘子。 Happy Hour加聊天加晚餐之後很開心地發現大家的帳篷都在。
我端著還沒開封的bear canister坐在步道旁的倒木上晾的腳等著看夕陽, 正跟Cathy聊天, 又一陣驚呼聲, 回頭一看, 裝著我的背包跟所有裝備的帳篷已經乾坤大挪移地被吹了老遠。 趕緊去搶救回來, 請Cathy幫我顧帳篷, 繼續來來回回搬石頭來震壓。
感謝Conrad幫我搬了好幾顆我連移都移不動的特重石塊, 把內帳四角跟外帳四邊壓得特緊密。 一切搞定之後夕陽已經沒了--萬里無雲的天空光在天際線上垂著一層厚厚的雲, 太陽落到雲裡就不見了。 天還亮著就鑽進睡袋躺著。 呼嘯的風聲中躺了一個多小時還睡不著, 雖然有充分的信心覺得石塊夠重風是吹不動的, 卻還是不免因著淒厲的風聲和外帳不斷鼓動的拍擊聲而心驚膽顫, 夜裡醒來很多次。
Conrad紮營在河邊, Cathy說她之前也在那紮過營。 我問說這邊風勢會不會小一點, 她說不會。 我擰襪子的平台處是今晚的廚房, Cathy準備的happy hour點心排排坐在其中一條木頭板凳上, 既不餓又不煮東西的我坐在食物旁, 赤著腳, 就著只是近黃昏的夕陽晾鞋子晾襪子。
我原本背了三瓶保特瓶水, 臨下車前拿起來一罐 -- 我以為一瓶是一公升, 走到最後一天才發現一瓶是1.5公升, 所以我其實背了四公升的水, 而不是想像中的三公升, 難怪我沒有喝完。 這邊的水不能直接喝, 所以其他人都是帶了filter, 每天濾水喝。 想起以前在山上, 都是直接溪裡的水裝一裝就能喝了, 不知是人家比較重視水質還是我們山上的水比較乾淨。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不太相信那些filter, 加上我水喝的也不多, 所以決定全數背著就是了。 當然, 三天的行程能這樣背, 再要走久了, 還是得聽話帶filter才行。
這邊的行程通常都是individual commisary - 吃的東西瓦斯爐子鍋碗瓢盆等通通自己負責。 有時候會有hot water commisary -- 領隊提供熱水但食物還是個人自備。 所以每人都帶了爐子, 每人都帶了瓦斯, 每人都帶了鍋子杯子, 每人都帶了火柴/打火機, 每人都帶了filter, 也每人都帶了自己的帳篷。 我沒有爐子-平常在家都沒那麼勤勞在煮東西了, 更何況到了山上? 我帶了肉乾 -- 昂貴的肉乾是只有為了backpacking才會買的高級零食喲, 平常還吃不到呢! 另外就帶了一罐妞妞八寶粥, 雖然比較重, 但是因為它水水的, 其實比豆乾或麵包等容易下嚥。
這一帶的山區有熊, 所以規定一定要有bear canister -- 就是食物要放到讓熊會打不開的容器。 但這邊的熊比較害羞, 基本上只要把bear canister放在帳篷外就可以了, 不用像去Yosemite時還得集中處理。 我把買來的最小的bear canister裝得滿滿的, 但發現其實吃不太下, 大多又原封不動第帶了回來。
Cathy準備的小點心都很不錯, 兩天的cheese都非常好吃。 第一天可能有點太累, 啃了一顆麵包而已。 第二晚Conrad說要跟我分一半的一包Mountain House Food, 那就更不用吃我的食物了, 所以在減輕背包重量的考量下, 以後食物可以帶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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